不是每個能夠傾聽對方訴說的人同時也能承受諸文字、語言及其負面情緒背後的重量。

跟心理諮詢師談話的結果大部分在預期之內,但過程卻不是。對話,跟陌生人對話,而且我無需顧及對方能否承受那些重量,很多話我更自然地說出來。日常我能觀察到但未能用語言組織起來的話被我說出口了,我發現了成長路上一直在壓抑而又不自知的地方——原生家庭及其給我帶來的影響,我有了個較爲清晰的視角去看見了;自己的懦弱,膽怯,害怕衝突以及面對衝突時下意識地逃避的種種,我也第一次清晰看到了。在快要展現 ego 的那一剎那,我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意外,我聽到兩個「我」的聲音——一個是懦弱的自己,另一個是在嘲笑懦弱的自己的自己。

諮詢結束後,我來到草坪坐了很長時間,很多人在草坪上放紙鷂(風箏),人聲熙熙攘攘。看着飄浮在半空的紙鷂,想起了《追風箏的人》的情節,曾經懦弱阿米爾最終爲拯救哈桑的孩子變得勇敢,可是面對真實的自己,又怎能如小說中那麼容易。半空中的那些紙鷂隨風上下,偶爾被細線拉扯回來又放開,直到天黑人散場,紙鷂也沒有掙扎出去。

既如此,生活仍繼續。